锌是人体内仅次于铁的第二大过渡金属元素, 也是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之一, 它积极地参与了多种生理过程并能促进人体生长发育和改善味觉[1].由于Zn2+独特的化学性质[2]以及它在基因表达[3]、细胞凋亡[4]、酶调控[5]和神经传导[6]中的重要作用, 使其能够作为重要的指标来反映和监测细胞内的新陈代谢情况[7].在病理学上许多疾病, 如传染病[8]、脑损伤性癫痫[9]、抑郁[10]、糖尿病[11]、前列腺癌[12]以及阿尔茨海默氏病[13]等都与Zn2+的失衡有关.
目前检测Zn2+的方法主要有分光光度法、紫外光谱法、原子吸收光谱法等, 但这些传统的方法很难应用于生物体内Zn2+的检测.近年报道的荧光分析法具有选择性好、灵敏度高、生物适用性强等优点[14], 因此开发Zn2+的荧光探针具有重要的意义.通常设计金属离子荧光探针的策略是在荧光团上连接一个螯合基团, 这个螯合基团与目标金属离子结合后将引起荧光强度的改变, 从而可以通过这种变化来检测金属离子[15~17].又由于香豆素类衍生物具有Stokes位移大、荧光量子产率高、光稳定性好等优良的光学特性, 因此人们更青睐于把香豆素类衍生物设计成各种优良的荧光探针[18~20].基于以上设计原理以及香豆素类衍生物的诸多优点, 本文设计、合成了一种络合型香豆素类水溶性Zn2+荧光探针1和2.荧光光谱实验表明, 该类探针具有较好的选择性和灵敏度, 其荧光强度随着Zn2+浓度的增大而逐渐增强, 并可成功实现对人乳腺癌细胞(MCF-7)和枯草杆菌(B. subtilis)的标记.
本文分别以7-羟基香豆素-3-甲酸乙酯(3)和3-氰基-7-羟基香豆素(4)为母体, 经Mannich反应合成了两个光诱导电子转移(PET)型Zn2+荧光探针8-(2, 2-二吡啶甲氨甲基)-7-羟基香豆素-3-甲酸乙酯(1)和8-(2, 2-二吡啶甲氨甲基)-3-氰基-7-羟基香豆素(2).该探针基于荧光团-桥连-螯合基团结构设计思想, 通过亚甲基把香豆素荧光团和二-(2-吡啶甲基)-胺[bis(2-picoly)amine, DPA]螯合基团连接在一起.螯合基团作为供电子体能猝灭分子的激发状态, 致使探针分子几乎不能发出荧光(PET效应); 当结合Zn2+以后, 光诱导电子转移被阻止, 猝灭效应受阻碍, 从而使探针分子表现出较强的荧光, 因此可以利用这个性质来识别Zn2+.化合物的合成路线如Scheme 1所示.
本文对探针1和2进行了荧光光谱学研究, 结果表明:随着Zn2+浓度的增加, 两个探针的激发强度都发生了显著的增加, 并且其最大激发波长发生蓝移.探针1的最大激发波长(λem=444 nm)从401 nm蓝移到394 nm(如图 1a所示), 探针2的最大激发波长(λem=450 nm)从405 nm蓝移到400 nm(如图 1b所示).从荧光探针的发射光谱中可以看出, 探针1和探针2的最大发射波长皆不随Zn2+的浓度变化而移动. Zn2+在1.0×10-7~1.0×10-6 mol/L浓度范围以内, 随着Zn2+的浓度增大探针的荧光强度逐渐增强, 并且探针荧光强度的增加与Zn2+的浓度呈现出良好的线性关系(探针1荧光强度与Zn2+浓度的线性相关系数: R2=0.9978;探针2荧光强度与Zn2+浓度的线性相关系数: R2=0.9993)分别如图 1c和1d所示.根据这一良好的线性关系, 我们通过进一步做图计算得到了探针1和探针2对Zn2+的最低检出限, 探针1对Zn2+的检出限(S/N=3)为94.23 nmol/L, 探针2对Zn2+的检出限(S/N=3)为90.53 nmol/L.这表明探针1和探针2可以较灵敏地用来定量检测Zn2+的浓度.做图计算详见辅助材料.
为了进一步研究PET效应对探针1和2的影响, 我们在pH=7.4的条件下对比测定了化合物3和4的部分光谱数据(如表 1).
从表 1可以看出, 化合物1~4都有香豆素类衍生物的特征吸收(最大吸收范围集中在397~408 nm), 且探针与其对应前体都有相同的最大发射波长, 但是探针1和2的荧光量子产率较其前体化合物3和4低.由此说明, PET效应通过降低探针的荧光量子产率来影响其荧光特性, 因而可以通过Zn2+阻断PET效应来使探针分子的荧光得到恢复.量子产率计算见辅助材料.
鉴于络合型的荧光探针容易受到其它金属离子的干扰, 本文又用荧光光谱法对探针1和2做了选择性实验.在pH=7.4 (以30 mmol/L HEPES作为缓冲液)的条件下, 分别以397和400 nm作为探针1和探针2的激发波长, 以444和450 nm作为其最大发射波长, 来检测探针对金属离子的选择性, 其中锌离子浓度为1 μmol/L, 其他金属离子浓度为10 μmol/L.实验结果表明, 当向探针中分别加入Na+, Mg2+, Al3+, K+, Ca2+, Cd2+, Ag+, Pb2+时体系几乎没有荧光强度的改变, 当分别向探针中加入Cr3+, Fe3+, Co2+, Ni2+, Cu2+, Hg2+时荧光强度减弱, 然而在相同的条件下只有Zn2+能够引起体系荧光强度的显著增加(如图 2).为了更直接地观察其荧光变化, 我们又做了探针及其与各种金属离子配位后的明场和荧光照片实验(照片见辅助材料).从照片上可以看出:在自然光下探针1和探针2的体系皆为浅棕色, 加入Zn2+后体系变为无色, 而同样条件下的其它金属离子则不能引起类似的变化; 在365 nm紫外光照射下, 探针1和探针2的体系仅表现出很弱的蓝色荧光, 但在加入Zn2+后探针体系的荧光强度显著增加, 而其它金属离子则不能达到同样的效果.这表明探针1和探针2可以应用于对Zn2+的可视化检测.
将等物质的量的Zn(NO3)2与探针2混合, 得到了2与Zn2+的络合物[Zn(2)], 并培养获得了[Zn(2)]单晶, 数据表明, Zn2+是与三个氮原子和两个氧原子五配位的, 其中三个氮原子均为DPA中的氮, 两个氧原子分别为香豆素母体7-位上的氧和溶剂分子中的氧, 其几何构型为双锥型(如图 3).在没有结合Zn2+的情况下, 螯合基团作为供电子体能猝灭探针分子的激发态, 使其几乎没有荧光产生(PET效应); 而当螯合基团与Zn2+络合以后, 光诱导供电子转移被阻止, 猝灭效应受到阻碍, 从而使探针分子释放出较强的荧光(机理如图 4).另外我们继续通过室温下蒸发溶剂的方法获得了化合物1~4的单晶, 各个物质的单晶结构和数据见辅助材料.
为了从理论上说明结构对前线分子轨道能量、电子吸收和发射光谱等性质的影响, 我们在优化的基态S0和激发态S1几何结构基础上, 用含时密度泛函理论[21]构建模型来研究化合物[Zn(2)]的电子结构和光谱性质.如图 5所示, 由于化合物[Zn(2)]有较高的振动强度(0.7097), 说明该结构有很强的吸收.当激发态的分子经分子几何构型松弛后再次返回基态时, 其振动强度更是高达0.9037, 所以理论上化合物[Zn(2)]应该有强的荧光发射, 这和实验观察到的加入Zn2+后荧光强度显著增强的结果一致.化合物[Zn(2)]的吸收光谱主要对应于分子轨道HOMO和LUMO间的跃迁, 由于前沿场效应同样地影响香豆素部分, 所以相应的偶极子积分应该很大, 对应的激发发射偶极化也非常大.经计算, 最大吸收波长和最大发射波长的理论斯托克位移为48 nm, 这与实验值45 nm非常接近.
为了进一步确定探针分子在生物体内的应用潜质, 我们测试了探针1和探针2对MCF-7细胞的毒性.实验结果表明, 在探针浓度为25 μmol/L以下时细胞成活率都在80%以上, 探针分子可以实现在活细胞内的应用.
基于以上实验结果, 我们又进行了探针1和2在人乳腺癌细胞(MCF-7)中的成像研究(如图 6).实验结果表明, 探针1和探针2都能很好的标记MCF-7细胞, 当外部的Zn2+进入被探针标记的细胞以后其荧光强度都得到了显著地增强, 因此可用该探针荧光强度信号的变化来反映出细胞内Zn2+状况.这两个探针也成功地标记了枯草杆菌(B. subtilis), 其荧光图像见辅助材料.
本文基于7-羟基香豆素-3-甲酸乙酯(3)和3-氰基-7-羟基香豆素(4), 合成出了两个PET型香豆素类水溶性Zn2+荧光探针8-(2, 2-二吡啶甲氨甲基)-7-羟基香豆素-3-甲酸乙酯(1)和8-(2, 2-二吡啶甲氨甲基)-3-氰基-7-羟基香豆素(2).该探针对Zn2+有很好的专一选择性和灵敏度, 更重要的是它成功地标记了MCF-7细胞和B. subtilis.以上研究为进一步的生物应用和疾病监测奠定了实验基础, 也为生物体内Zn2+的检测提供了一种有效的方法.
2, 4-二羟基苯甲醛购于上海达瑞精细化学品有限公司(使用前进行了重结晶), 丙二酸二乙酯、丙二腈和二-(2-吡啶甲基)-胺(DPA)购于阿拉丁试剂有限公司.所有初级原料以及试剂均为市售分析纯或化学纯, 如无特殊说明则没有进一步提纯.使用二氯甲烷和甲醇以合适比例作为洗脱剂, 以硅胶为填料进行柱层析提纯(硅胶为200~300目, 购于青岛海洋化工).
熔点在X-4型熔点仪(北京泰克仪器有限公司)上测试.核磁共振氢谱在Varian核磁共振氢谱仪(INOVA-400 400 MHz)(美国)上测定(碳谱为100 MHz), 溶剂为DMSO-d6, 四甲基硅为内标.质谱在Bruker micro TOF-Q II(德国)上测定.单晶结构在Bruker SMART APEXCCD X-Ray单晶衍射仪(德国)上测定.所有的荧光数据皆在Hitachi F-4500荧光光谱仪(日本)上测定, 其激发狭缝为5 nm、发射狭缝为5 nm, 石英比色皿规格为1 cm×1 cm.紫外可见吸收光谱用Shimadzu UV-1700紫外可见分光光度计(日本)测定.细胞成像实验所用仪器为Olympus FV1000共聚焦显微镜(美国).
向干燥的50 mL圆底烧瓶中加入1.38 g (10.0 mmol)2, 4-二羟基苯甲醛、1.6 mL (10.0 mmol)丙二酸二乙酯, 用10 mL无水乙醇使其溶解, 然后再向其滴加0.1 mL乙酸和0.1 mL哌啶; 回流搅拌4 h, 冷却后抽滤并用冷的乙醇洗涤2~3次, 抽干后得到黄色粗品.乙醇重结晶后, 得到1.11 g浅黄色棒状结晶3, 产率72.6%. m.p. 172~173 ℃; 1H NMR (400 MHz, DMSO-d6)δ: 11.10 (s, 1H), 8.69 (s, 1H), 7.76 (d, J=8.4 Hz, 1H), 6.84 (d, J=8.4 Hz, 1H), 6.73 (s, 1H), 4.26 (q, J=7.0 Hz, 2H), 1.29 (t, J=7.0 Hz, 3H); IR (KBr) v: 3060, 2984, 1741, 1627, 1565, 1520, 1430, 1237 cm-1; MS m/z: 234 (M+). Anal. calcd for C12H10O5: C 61.54, H 4.30, found C 61.42, H 4.29.
向干燥的100 mL圆底烧瓶中加入1.38 g (10.0 mmol) 2, 4-二羟基苯甲醛、0.825 g (12.5 mmol)丙二腈和15.0 mL饱和碳酸氢钠溶液, 室温搅拌5 h后加入2.0 mL浓盐酸并在90 ℃条件下搅拌2 h, 冷却后抽滤得到黄色粗品, 纯化后得到1.49 g黄色固体4, 产率79%. m.p. 275~277 ℃; 1H NMR (400 MHz, DMSO-d6) δ: 11.35 (s, 1H), 8.80 (s, 1H), 7.65 (d, J=8.4 Hz, 1H), 6.90 (d, J=8.4 Hz, 1H), 6.79 (s, 1H); IR (KBr) v: 3232, 3044, 2232, 1710, 1614, 1565, 1499, 1317, 1274, 879 cm-1. Anal. calcd for C10H5O3N: C 64.18, H 2.69, N 7.48; found C 64.22, H 2.70, N 7.45.
将2, 2-DPA (1.1 mmol, 0.22 g)和甲醛(1.1 mmol, 0.033 g)溶于5.0 mL乙腈中, 在65 ℃的条件下搅拌30 min; 另外把化合物3 (1.0 mmol, 0.234 g)溶于5.0 mL CH3CN/H2O (5:1)中得到溶液a, 接着把溶液a滴加到上述体系中在85 ℃条件下搅拌12 h.反应结束后除去溶剂, 柱层析提纯得到淡黄色粉末状固体1 (0.134 g, 产率30.1%). m.p. 154.1~155.0 ℃; 1H NMR (400 MHz, DMSO-d6) δ: 8.65 (s, 1H), 8.51 (d, J=4.4 Hz, 2H), 7.74~7.77 (m, 2H), 7.69 (d, J=8.6 Hz, 1H), 7.44 (d, J=7.8 Hz, 2H), 7.27~7.30 (m, 2H), 6.86 (d, J=8.6 Hz, 1H), 4.25~4.30 (m, 2H), 3.96 (s, 2H), 3.88 (s, 4H), 1.31 (t, J=7.1 Hz, 3H); 13C NMR (100 MHz, DMSO-d6) δ: 164.424, 163.021, 157.881, 156.393, 155.235, 149.892, 148.492, 137.080, 131.019, 122.881, 122.475, 114.455, 111.410, 110.168, 109.944, 60.792, 58.631, 46.987, 14.215; IR (KBr) v: 3459.88, 3061.65, 2978.14, 2931.22, 1750.16, 1591.66, 1377.06, 1315.01, 1230.01, 822.90 cm-1. HRMS calcd for C25H23N3O5[M+H]+ 446.1728, found 446.1725.
其制备方法与探针1类似, 只是反应时间缩短为10 h, 提纯后得淡黄色粉末状固体2 (0.141 g, 产率35.4%). m.p. 187.0~187.3 ℃; 1H NMR (400 MHz, DMSO-d6) δ: 8.84 (s, 1H), 8.60 (d, J=4.4 Hz, 2H), 7.79~7.86 (m, 2H), 7.66 (d, J=8.6 Hz, 1H), 7.51 (d, J=7.8 Hz, 2H), 7.36~7.39 (m, 2H), 7.00 (d, J=8.6 Hz, 1H), 4.06 (s, 2H), 3.98 (s, 4H); 13C NMR (100 MHz, DMSO-d6) δ: 157.843, 154.963, 153.311, 148.946, 148.496, 137.187, 136.982, 130.726, 122.900, 122.645, 122.507, 115.595, 115.427, 110.673, 109.757, 58.697, 46.895; IR (KBr) v: 3421.28, 3047.53, 2920.24, 2855.54, 2225.72, 1724.12, 1588.43, 1437.19, 1372.61, 1268.50, 819.64 cm-1. HRMS calcd for C23H18N4O3 [M+H]+ 399.1452, found 399.1455.
细胞毒性实验:选用融合度90%以上的MCF-7细胞, 使用0.25%的胰蛋白酶酶解, 转移酶解后的细胞到96孔板中, 在5% CO2、37 ℃环境中培养过夜.接着分别向96孔板中加入不同浓度的探针1和探针2, 同样的条件下再培养24 h.然后, 再向每一孔板滴加10 μL MTT, 并继续培养4 h.培养结束后使用0.01 mol/L PBS缓冲液冲洗细胞两次, 并向其中加入1 mL DMSO进行溶解.最后使用酶标仪在490 nm光照下测定其吸收, 处理数据, 分析实验结果.
细胞成像实验:将MCF-7细胞经0.25%的胰蛋白酶消化5 min后置于培养皿中, 加入含10%胎牛血清的DMEM培养基, 在5% CO2、37 ℃的培养箱中过夜培养.随后, 将细胞接种到激光共聚焦皿中, 在5% CO2、37 ℃条件下培养12 h, 待其贴壁后方可进行实验.另外分别配制2.0 mmol/L探针1和2的乙醇溶液, 并用磷酸盐缓冲溶液(PBS)稀释至20 μmol/L.将贴壁后的细胞分别用所配探针溶液培养30 min, 接着用0.01 mol/L PBS缓冲液洗涤细胞三次, 再用Olympus FV1000共聚焦荧光成像显微镜进行观察和实验.接着将上述细胞分别用Zn2+ (100 μmol/L)培养10 min, PBS缓冲液洗涤后再次成像.
辅助材料(Supporting Information)所合成化合物的表征谱图以及荧光照片等数据.这些材料可以免费从本刊网站(http://sioc-journal.cn/)上下载.